妈妈溺爱弟弟，连我助学贷款都给他花，后来弟弟被养废，她悔哭了

弟弟高考后，妈妈拿我的助学贷款带他旅游。

“不就是几千块钱吗，你去饭店打打工就补上了。”

她嫌弃我油烟味难闻，怕我熏着弟弟，让我睡阳台。

还说我是姐姐，什么都得让着弟弟，更不能怪他。

既然如此，那我就听她的话，事事都捧着弟弟，顺着弟弟。

后来我妈快被弟弟逼死时，我轻描淡写：

“弟弟可是你的宝贝命根子，你应该不会怪他吧？”

1

弟弟高考结束后，妈妈提出带他出去旅游。

她说男孩就应该行万里路，看遍大好河山。

我比弟弟大一岁，可去年这个时间，我提出毕业旅游的想法后，我妈却说，

“你一个女生旅什么游，别老是跟同学攀比，你就好好在家辅导你弟弟，他明年就高考了，你这个当姐姐要有点责任心。”

“再说了，女孩子出远门多危险，等以后工作了，你有的是时间旅游，想去哪就去哪。”

她说的有理有据，但其实我清楚，她只是不想在我身上花费时间和金钱。

毕竟活了近二十年，她对我俩什么态度最清楚不过。

我妈的重男轻女从我俩的名字就能看出来，我叫李小草，我弟叫李光耀。

她说名字越贱，人就越好养活。

而她的宝贝儿子，她是实实在在的当祖宗养。

刚上大学那会，我妈苦口婆心，

“家里经济紧张，你要多体谅父母，我们供你姐弟俩读书不容易，但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，你弟弟有的，我们一分没缺过你的。”

所以她给高三走读的弟弟一个月五百零花钱，也给大一生活的我五百。

两人都给五百，确实是一碗水端平。

以至于一年时间，我的心性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，我不得不快快长大。

可成长的代价，是我青春里本该有的草长莺飞和杨柳依依消失不见。

我的学费是助学贷款交的，伙食费是我食堂兼职挣得。

更别提旅游了，我长这么大就没出过安城，所以这次我也想去。

出乎意料的是，我妈同意了。

“快点啊，你个赔钱货！别耽误我小宝看风景。”

我妈替李光耀打着伞，一脸不耐烦指挥着我把行李搬到车上。

我家在老城区顶层，没有电梯。

三个皮箱四五个包，我来回跑了四趟，累的根本不想说话，只是脸色不悦的皱了下眉。

可我妈看见后，像是应激似的，指着我鼻子吼，

“要不是你弟弟行李多，哪里用得着你，能把你带出去开眼界，你还有怨言了？还敢冲着我挤鼻子弄眼的，你要是不想去，趁早给我滚回家！”

“你看看别家女儿，从小挨打做牛做马的，没成年就被家里送去打工，你想想你有多幸福吧！”

我没说话，因为我觉得当一个父母总是向下攀比时，那她简直糟糕透了。

李光耀选的旅游地就在隔壁城市，天没黑就到了。

不得不说，自然风景望眼入怀的感觉，真是治愈人心，这是城市的绚烂霓虹无法给予的。

而我妈这几天，对我出奇的大方，李光耀想吃的，我也有，李光耀想玩的，我也能玩。

我的心情很好，以至于回家后，我发现卡上的助学贷款不翼而飞的时候，我整个人都是懵的。

“不就是助学贷款吗，几千块钱而已，暑假还有时间，你出去打打工不就赚回来了吗！”

我妈躺在沙发上，一脸的理所应当。

“等你以后结了婚，你弟弟还得给你撑腰呢，花两个钱怎么了？都是一家人，分这么清干嘛？”

这钱是辅导员知道我家里情况，再加上我表现突出，提前和奖学金一起批给我的。

我攥着手机，气的浑身发抖。

原来她同意带上我的原因，是因为这次旅游的钱，是偷的我的助学贷款。

是为了被我发现时，把皮球理所当然的踢给我。

2

过了几天，弟弟的成绩出来了。

比本科线低了一百多分，我妈求爷爷告奶奶，给他找了个野鸡大学，学费一年八万零二百五。

就这，我妈还大张旗鼓的办了酒席。

记得我去年考上一本的时候，就只在家里做了一桌子菜，还都是我弟喜欢吃的。

更别提办酒席了，我妈当时正沉浸在我弟的高三冲刺的后勤工作，哪有功夫管我。

“今天是我儿子的大喜日子，从今往后，我们家也有大学生了！”

我妈还真是不小心，喝点酒把心里话说出来了，原来没把我当一家人。

会场里一片祥和，亲戚们附和，“恭喜恭喜，这儿子啊就是争气，可没算辜负你一片苦心。不像某个女孩家，一点都不知道心疼父母，真是白养了！”

总有些不讨喜的人聊不出三句就要把话音引到你身上。

我坐在大厅角落，沉浸在偏微分当中，全然无视他们的对话。

我妈她们喝了很多，直到深夜才散场。

她说人生难得几回醉，得替她的宝贝儿子醉一回。

所以回去的时候，是我开的车。

半路上，刚学了半个月驾照的弟弟突然要开车。

我强烈反对，交通安全重于泰山，他一个刚学不久的人，怎么有能力上路。

我妈却不开心了，酡红的双颊凑上来，不悦道：

“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笨，驾照学两个月都考不下，跟猪一样。我家小宝聪明着呢，有什么开不了的？”

我弟见状，一脸不屑的附和着：

“就是，你技术这么烂都能开，我怎么开不了了，再说了，这不是有我妈在旁边坐镇吗，你要是不乐意，你就下车走回家。”

要是有人看见母子俩这幅模样，肯定会说这孩子跟妈太像了。

这股子无知还不讲理的劲头子，一模一样。

既然她们都这样说了，我自然不多说，只是这种危险隐患，我不会承担。

车里酒气熏天，我也巴不得下车，于是我顺着他们：

“也是，我弟从小就聪明，这个点路上也没多少人，你也正好练练手，我下车透透气。”

李光耀一脸骄傲地扬了扬下巴。

我很干脆的下了车，看着车子歪歪扭扭行驶起来。

不出意外的话，果然出了意外。

他看路上没人，开的很快，结果转弯的时候直直地撞上了路边的围栏。

母子二人，双双进了医院。

我没有一点心疼，只觉得活该。

3

我妈可遭老罪了，为了保护我弟，整条胳膊粉碎性骨折，打了钢板和八根钉。

看我弟发的朋友圈，她正一脸痛苦的躺在病床上，看见镜头，还努力挤出个笑。

我弟配文，【幸好小爷福大命大，老妈保佑，啥事没有。】

然后就继续鬼混去了，全然不顾我妈死活。

我从头到尾没去过医院，而是找了家饭店打工挣学费，一天也不想耽误。

这天，我刚下班到家，手机就响了起来。

瞬间，我妈愤怒的声音刺进耳膜，

“李小草，你弟才多学几天你就让他开车，差点害死我了，幸好小宝没出什么事，不然我饶不了你！”

“我现在一个人在医院不方便，你等下收拾收拾过来照顾我几天。”

我将电话拿远，淡淡说了句：

“我照顾你，谁照顾我？学费你掏吗？”

电话那头瞬间哑火，我妈憋半天，“学费学费，你都成年了，还问家里要钱……”

“什么，我这边风有点大，还有不明生物在乱叫，撂了昂。”

没等她说完，我就挂掉了电话。

她总是这样，出了事把所有责任都推给我。

而对于我弟和自己，她会有一万个借口用来开脱。

这几天，我妈不在家，我耳根子清静多了。

她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才回家后，保守估计还得修养两个月才能恢复。

家里没人照顾，她也不会点外卖，很多事做起来都不够方便。

所以我经常听见她打电话和人吐槽我这个不孝女。

“真是白养她了，我这么重的伤都不愿意在家照顾我。

“小宝刚毕业，贪玩是正常的，她都多大了，一点都不懂事。”

“这还没嫁出去呢，就跟娘家一点不亲近，以后嫁人了还得了！”

……

其实她一个胳膊受伤，除了没法自己做饭，其他事情都做得来。

门口就是小吃街，随便买点东西吃也饿不死。

但我的那些无脑亲戚可不想这么多。

所以当天晚上，我就接到了舅舅的电话，

“小草，你妈受这么重伤，做什么都不方便，你就不能在家照顾她一下吗？马上都二十的大姑娘了，百善孝为先的道理不懂吗？”

“钱没了可以再挣，你可就这么一个妈……”

我舅三十多了，是姥姥唯一的儿子，被宠坏了，到现在还家里蹲吸血。

我冷冷地打断他：

“我妈偷了我的助学贷款，我要是开学交不上学费，我就要退学了。”

“我的好舅舅，你这么关心我妈，要不然这钱你替她出吧，我也能安心在家照顾她，而且你不也没工作吗，不行的话你来我家照顾她两天？”

我话音刚落，电话就嘟的一声挂断了。

看吧，当矛盾产生的时候，只要把它引到别人身上，事情就简单多了。

毕竟，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利益受损。

特别是这种喜欢指挥别人自己却片叶不沾身的人，百试百灵。

说实话，我在李光耀身上看见了舅舅的影子，自私，叛逆，无知。

怪不得人们都说外甥随舅，诚不欺我。

4

大概过了一周，到了我弟的成人礼。

我妈在家弄了一大桌子菜，还把在外地打工的爸爸叫回了家。

她说这是我弟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，一家人要整整齐齐。

我爸刚一进门，就被阳台上打的地铺吸引，

“家里来客人了？”

他一脸困惑，毕竟我家可不小，大大小小的房间一共四个，再加一间书房，正常来客都住得下。

所以他自然想不到，我妈会让我睡在阳台。

她说我在饭店打工，回到家弄的满屋都是油烟味，会影响他家小宝打游戏的心情。

所以在我某天回到家时，她已经在阳台替我打好了地铺。

“这里还凉快，正好也能省下点空调费。”

那点破电费省下来能干嘛，给她买棺材吗？

不过我也没过多抗拒，因为我的房间和李光耀挨着，他打游戏激情开麦时声音巨大，所以我晚上基本都是在客厅做数学题。

见我爸疑惑的目光，我妈随即便添油加醋的解释一通。

最后我爸居然认同地点了点头，“你妈说的有道理，你是姐姐，苦其心志饿其体肤，才能快快长大照顾你弟。”

他们俩夫妻同心，为数不多的那点好都用在了李光耀身上，自然是分不出半点给我。

从小就是这样，李光耀扔了的东西，才轮得到我用。

我很平静，“当然了，那可是我亲弟弟，我自然会对他好。”

紧接着我拿出提前准备的球鞋，“光耀，过来，姐姐知道你喜欢球鞋，特地用工资给你买的，快看看喜不喜欢。”

李光耀先是一愣，打开鞋盒的瞬间便喜笑颜开，“李小草，这球鞋可不便宜，没看出来你还挺舍得。”

没关系，我的好弟弟，虽然官网上要1099，但这双是某田厂鞋只需要109.9，两双。

若不是专业的鉴定人士，根本是看不出真假的。

然后回过头对我妈说：

“还有一双给你买的，我放在你房间了。”

我妈边上菜边应着，“呦，死丫头还有点良心，没算白养你。”

必须的啊，我的老妈，9块9粉红色老年凉拖，你值得拥有。

我妈开心的打开房门，看见鞋子的时候脸瞬间绿了。

“李小草，这就是你给我买的鞋？”

她单手捏着粉色拖鞋，一脚的不可置信，毕竟我太奶眼光都没这么土，实在无法想象这是一个二十岁小姑娘挑的。

我一脸笑意，“是啊，怎么样，我就知道你喜欢这色，这双拖鞋跟你的气质太搭了，放眼望去，茫茫鞋海中我一眼就相中了它。”

李光耀在客厅催促上菜，于是我妈深吸一口气，努力不让自己爆发的离开卧室。

……

饭桌上，我弟问道：

“我姐出手都这么阔绰，爸妈，你们俩应该不会太抠门吧？”

我妈眉头一皱，瞪了我一眼。

我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没准备，往年她都是给李光耀转五百块钱意思意思。

我趁机拱火，“那肯定的啊，爸爸妈妈这么疼你，肯定早就准备好了。再说了，我送你的鞋都一千多，爸妈的礼物肯定更贵重。”

我笑着看向我妈，“你说是吧，妈？”

5

被我这么一说，李光耀更加期待了，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我妈。

于是我妈一脸肉疼的转账三千，而我爸则是被缠着现场下单了一台外星人笔记本。

两口子脸黑的，都快赶锅底灰了，李光耀一看，有些不悦。

“怎么？我成人礼，你们做父母的出点钱不应该吗？更何况也没多少，黑着脸给谁看呢？”

我笑着看我妈一脸着急的解释，然后自顾自的埋头干饭。

他可是你们的小宝，钱算什么，是吧？

等吃的差不了，我妈从屋里端出个蛋糕。

整整三层，最上面那层都有十四寸。

这是我第一次知道，原来蛋糕可以做的这么高，这么大。

我妈笑的满怀，“祝我的宝贝儿子生日快乐！”

我刚想站起来附和一下，就被我爸派去收拾桌子，

“怎么一点眼色没有，吃饱饭不收拾东西怎么放蛋糕？”

我面无表情的开始收拾。

命苦呀，天天累的就像，在外上了一天班的三胎妈妈，回家还得被丈夫家暴。

我回头看了一眼李光耀，他正不开心地怪我妈没订到他喜欢的那款。

心情瞬间舒畅了一些。

等我从厨房出来的时候，我爸妈都开始唱生日歌了，李光耀正闭着眼许愿。

我随意的坐在一旁，看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。

直到李光耀把一大块蛋糕递给我。

“吃吧，你这辈子估计都没吃过这种高档蛋糕，纯动物奶油。”

适当的好处也许会让人心生感激，但从始至终的善意会让他觉得理所应当。

所以他切的第一块就递给我，全然不顾爸妈不满的眼神。

虽然李光耀说话不讨喜，可对我的态度却是改变了的。

我用勺子挖了一点，送进嘴里，感觉味道有点奇怪，和两块钱个的纸杯蛋糕不一样，

不好吃。

我放下蛋糕，“吃不惯，我还是喜欢两块钱一杯的劣质奶油。”

不等李光耀开口，我妈就讽刺道，

“山猪吃不了细糠！”

我淡淡一笑，“果然是山猪本猪才最了解，下次给你买鞋得买四只了。”

说完，我就在我妈灼火的目光下回去做题了。

我很好奇，等到了大学，李光耀身边肯定会多几个臭味相投的朋友，再加上没人管制。

他到底会变成什么样？

……

假期剩下的时间不多了，我又找了个便利店的兼职，终于赶在开学前把助学贷款的口子补上了。

回到学校，我的生活又变成了宿舍，食堂，图书馆的三点一线。

我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数学上，经常解题到深夜，每次都到广播提醒要闭馆时，我才不舍的离开。

我很确信，我全身心的热爱数学，我愿意为之拼尽全力。

这是我近二十年的生活里，除了脱离原生家庭外，第二次有如此坚定的信念。

我要比赛，和全国乃至全世界的高手过招。

数学很难，但幸运的是，我遇到了我的伯乐，王老师，她是我的高数老师，一个三十出头的大姐姐。

她无偿教我，还主动了解我的家庭情况。

在得知我不仅成绩优异，还要抽出时间去兼职赚钱后，她很强硬的要求我把兼职辞掉。

“时间和健康是一个人最宝贵的东西，用体力劳动换来的价值永远是最没有性价比的，你的才华，不应该被这些事务困扰。”

她似乎担心我的自尊心，思索一番后试探道，

“这学期有个助导休学了，以后你代替他当班助，工资我来发。”

我深知她的用心，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，不过是有人的刻意为之。

但助导可以说是最适合我的岗位，工作无非就是看班自习，每个月有钱拿还能专心解题。

所以我没多说，只是深深地给她鞠了一躬。

王老师摸着我的头，温柔的说，

“数学的本质是自由，我希望你也是。”

那天没起风，可这句话，却被吹进我内心最深处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。

6

整个大二假期我都没回过家，就连春节期间我也以集训为由留在学校。

我频繁的出现在国内各大赛事，排名稳步上升，也开始拿到奖金。

再加上学校的奖学金，我如今已经能不为花销发愁，对我来说，用自己喜欢的东西养活自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。

虽然爸妈从不主动联系我，但我一直和李光耀保持联系，他偶尔会和我炫耀妈妈给他买的新鞋，又或者问我要钱。

只要在我承受范围内，他的要求我全都满足，所以这一年来，他的胃口越来越大，要的钱也越来越多。

就在刚才，我看着手机上的消息，不由得扬了扬嘴角。

【姐，给我转两千块钱，急用！】

李光耀对我向来是直呼大名，而这次居然破天荒的叫我姐，不用怀疑，他一定是出事了。

【怎么了，突然要这么多？】

我字还没打完，李光耀就直接一个电话甩过来，语气听起来非常着急，还带有一丝不安。

“姐，我闯祸了，帮帮我！”

“怎么了，你别急，慢慢说。”我安慰道，“就算是天大的事，还有我跟爸妈扛着呢。”

经过他的一番解释，我听明白了。

李光耀在校外认识了个姑娘，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。

现在人家不同意打胎，还放话说，他要敢不认这肚子里的孩子，就去学校闹的人尽皆知，到时候就等着被退学吧。

虽说李光耀已经成年，但是他从小就被父母溺爱长大，从来没经历过一丝风吹雨打，更别提遇见这种事了。

“怎么办，怎么办！”

见我沉默，李光耀越发急躁，“李小草，我该怎么办啊！说话啊，你哑巴了吗！”

我叹了口气，“光耀你先别急，我给你转些钱你把人家安顿好，这件事绝对不能闹大。”

“但到了这步田地，已经不是我能解决的了，只能通知爸妈了，他们这么爱你，一定不会怪你的。”

他从一开始选择告诉我而不是我妈，就是不想让家里知道，可现在他却像是在自我催眠，

“对，我妈她这么爱我，一定不会怪我的，一定会想办法帮我。”

后来的事，我都是听同小区的朋友说的。

她说那个姑娘不仅在学校闹的人尽皆知，把李光耀逼得退学，后来直接闹到我家里去了，整个小区传的沸沸扬扬。

都说我们老李家，出了个糟蹋姑娘的烂黄瓜。

可我妈最是好面子，更在乎他儿子的名声，于是心一狠，直接让那姑娘住在家里了，还许了人家婚事。

我当然听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，一问才知道，李光耀找的这个姑娘看上去少说比他大了七八岁。

这样看来，多半是被下套了呀。

7

很快，李光耀在双方的安排下，稀里糊涂的订了婚，女方也在我家住下。

而她也明确说了，彩礼八十万，少一分都不行。

为什么呢？

因为周可家有弟弟，还有俩，爸妈全指望她嫁人拿彩礼，给他弟弟买房娶媳妇呢。

真是一对好亲家，以后两家吃饭都不用找聊天话题，就聊如何低成本高收入的富养儿子。

可我爸妈刚砸锅卖铁给李光耀买了房，现在手里那还能拿出这么多钱？

她又说了，“光耀不是还有个大学生姐姐吗，嫁出去不就有钱了？养这么多年了，总得为家里贡献点什么，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，她一个外人算得了什么？”

我弟自然是向着她的，也跟着附和，

“就是，读书有什么用啊，李小草以后总归是外人，也到了嫁人的年纪，妈你上点心，抓紧给她找个婆家。”

于是，我妈为了李光耀能早点结婚，便开始给我寻找有钱的中年男人，还美其名曰，

“年纪大的好啊，年纪大会照顾人，知道疼你。”

我笑了笑，“你老了我都不一定照顾你，我还指望他照顾我？等你跟我爸前脚刚走，我把你俩遗产霍霍完后脚就来。”

当然了，我也就是过过嘴瘾，就算他俩有遗产，也会全部给李光耀的。

后来我回了趟家，发现我妈的日子却全然变了个样。

我刚进门，就看见李光耀的女朋友挺着个大肚子，对着我妈指指点点。

“把那边拖拖，脏死了都，还有这儿，那儿。以后天天都把家里地拖一遍昂，回头在买个过滤器，小城市的水我可不敢直接喝。”

“还有那个角落，对对对，仔细点，以后孩子出生了这些地方可都得注意，万一有个啥没打扫干净误吞了可就坏了。”

我在一旁憋着笑，看我妈的脸色憋的铁青，却始终敢怒不敢言。

然后我去了趟我的房间，发现整个屋子丢的到处都是垃圾，书桌衣柜也被弄得乱七八糟。

不用想，估计都是李光耀那个怀了龙胎的媳妇弄的。

“别看了，等会让你妈收拾收拾就行，她说了我只要安心养胎，其他事交给她。”

我说呢，原来是自己许下的。

估计我妈当时也没想到自己随口画的饼，碰到个没饼硬吃的铁牙口。

我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项链，淡淡说道，

“第一次见面，随便准备了礼物，试试喜不喜欢。”

她瞥了一眼，不屑地扬了扬下巴，示意我放在一旁，然后伸手递给我一把瓜子壳，命令似的，

“去给我扔了，然后再倒杯水过来。”

那副姿态，活像个土皇帝。

8

只可惜，她这招对付我妈还行，毕竟有龙胎护体，我妈不敢多说什么，但对付我，可算是惹错人了。

我抓起瓜子壳一把甩到她脸上，不等她发火，我就捏住了她的下巴，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，

“周可，二十八岁，沪市人，家里两个弟弟，都是大龄未娶……”我顿了顿，然后在她震惊的目光下继续补充。

“不出意外的话，你手机里还和两个已婚男人有着联系。”

周可吓得瞬间直起身子，“你……你怎么会知道？”

然后将我拉进房间里，示意我小声说话。

我甩开她的手，笑了笑，“别管我怎么知道的，你只要记住，这个家你怎么折腾都行，但是别来招惹我，咱俩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
“其实我很好相处的，以后日子里要是处不好，那你就多找找自己原因。”

我话音刚落，我妈就走了过来，不分青红皂白的冲我发火，

“一地的瓜子壳看不见吗？还不快打扫干净，真是的，回到家就这幅模样，懒得跟个猪似的。”

我回怼，“是是是，哪有您勤快，天天跟个奴才似的尽心尽力的伺候着，比八公还忠心。”

她张嘴欲骂，却看到旁边周可脸色，转移话题道，

“我可听说你在学校比赛赚了不少钱，第一次见面就给可可准备这破玩意？拿这个打发要饭的呢？”

嘴里骂着，手却很诚实的把东西收了起来。

“以后每个月把奖金往家里打两千块钱，你弟弟结婚正需要钱，你这个当姐姐的多出出力，后面我和你爸老了全指望你弟弟照顾你呢。”

她又要开始絮叨，怕是好不容易抓住机会，想把周可这些日子给她的脸色都甩给我。

我可不吃她这套，“指望他照顾我，我恐怕死的比你都早。”

“你说什么？小兔崽子反了你了……”

她刚张嘴，周可就一脸不悦的说道，“拖你的地吧，少说两句！巴拉巴拉的，你要变身啊。”

我妈立马就哑火了，果然，恶人还得恶人磨。

我笑了笑，然后给了周可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，就拎包出了门。

既然你愿意吃你这恶毒儿媳的苦头，那就吃个够吧。

以后有你受的。

9

说来也巧，周可的前男友，是王老师的表弟。

那段时间王老师看出来我状态不对，于是及时和我沟通，然后我就提到了李光耀的事情。

她说周可的家庭就是个无底洞，谁摊上谁倒霉，而且她本人还特别能折腾，只要是她在，根本就没有婆媳矛盾这一说，她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。

这点在今天见过她之后，我无比认可。

毕竟就连我妈这种泼妇都奈何不了她。

所以我这次回来，是有意为之，就是向周可表明立场。

至于家里会被搅乱成什么样，就不是我该管的了。

放下助人情结，不然乳腺结节。

回到学校后，我又投入到备赛中，这次比赛集齐了全世界六十多个国家的精英，含金量极高。

我清楚的知道，这可能是我爬出泥潭最近的一步，只要我能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，便会有国外名校为我抛来橄榄枝。

所以这次，绝不能有半点差池。

这段日子，我接到很多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电话，说我妈问他们借钱，债务让我来还。

看来为了给李光耀娶媳妇，我妈可是连脸面都拉下来找亲戚借钱了。

但是借钱给儿子凑彩礼，却让女儿还钱，这是什么他爹的道理？

我一股贱兮兮的讨打语气，“我可是我妈的宝贝女儿，花你两个钱怎么了，我就是不还你钱，怎么样，怎么样，不乐意你报警呗。”

然后把手机关机一段时间，他们找不到我，最后自然只能找我妈催债。

这些人天天在她耳边絮叨，有她受的了。

终于到了比赛前夕，可就在这时，我妈带着一群亲戚闹到了学校。

她在院楼前破口大骂，“李小草，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，家里养你二十年，现在有学问了，比赛挣钱了，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！”

“你今天要是不跟我回家结婚，就当你没我这个妈！”骂着她突然躺地上撒泼，“还让不让让人活了，怎么生了这样个白眼狼……”

我爸也跟着闹，“李小草你怎么就想不通呢，你现在回家跟隔壁村的王麻子结婚，拿了彩礼后不仅能让光耀娶媳妇，你以后还能当个阔太太，顶好的日子不选，非学什么破数学干嘛？”

听到这宛若智障的发言，我不禁摇头。

有多少人是因为所谓的亲情束缚，选择了自己从未考虑过的道路？我妈说这，我爸说那……

那你呢？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，你考虑过吗？

我要为我的人生负责，哪怕是只有一丝光芒照耀我也会拼命挣脱泥潭，飞向头顶广阔的天空。

我放下手中的笔，默默拎起厕所涮拖把的水桶去了天台。

这水看上去有些像悬浊液，飘着一些不知名浑浊物，我憋着气瞄准人群，然后一把泼下。

闻声抬头的人们和迎面而来的拖把水撞了满怀。

我爸受灾严重，被泼得猛吸凉气，然后迅速捡起落地的假发后抬起头无能狂怒。

我妈就更惨了，过肩的发梢不停地滴水，整个人像是刚洗过澡似的。

空气中弥漫着厕所独有的混合臭味，那酸爽，够劲！

人群瞬间炸开锅。

“哪个兔崽子，是人你就别藏着，是狗你就吱一声！”

……

冷透顶的三九天，我爸妈顶着湿漉漉的衣服，在外面边打喷嚏边骂街。

我却像没事人似的慢悠悠回到办公室继续做题，任由他们吵闹。

没多久，外面的声音都消失了，王老师推开门走了进来。

她给我端来一杯红糖水，手掌温柔的划过我的头发，她像是一眼看穿了我，轻声道：

“小草，不要有任何顾虑，明天的比赛，你放手做题就是，一切有我。”

我点了点头，喝了一口红糖水。

10

我爸妈这样闹，学校定然十分重视，最后的处理结果无非是为了保全名声来打压我。

而王老师为我抗住了所有压力，只为我能安心比赛，只要这次比赛我能取得一个好的名次，这些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。

考前，我平静的坐在考场里。

直到拿到试卷的那一刻，直到指针重合的那一刻，我仿佛又看见王老师的面孔，她在说：

“数学的本质是自由，我希望你也是。”

我的耳中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。

做过的题，熬过的夜，王老师温柔的话语，一幕幕划过我的脑海，成为我笔下的一个个答案。

等到出了考场，王老师问我感觉如何。

我拉起她的手在空中轻摇，俏皮的说，

“就像喝下老师的那杯红糖水一样简单。”

四目相对，我们都笑了。

老师啊，其实那杯红糖水，喝下去真的需要很大勇气。

但是没关系，你的期望我不会辜负，你的人情，我用余生来还。

……

之前备考，手机一直关机，等到开机，几十个未接电话刷的屏幕都卡了。

我点开最近的那个电话回拨过去，电话那头，很快就传来李光耀的怒吼。

“李小草，你是死了吗，怎么手机一直关机。我妈说了，王麻子愿意花三十万彩礼娶你，你马上回来结婚，我要钱娶可可。”

我叹了口气，“光耀啊，不是我不回家结婚，是咱妈带着一群亲戚直接闹到我学校里了，我现在自顾不暇，一堆事情等着我去处理，说轻了被处分，那要是追究责任我怕是要吃官司的。”

紧接着我又安慰他，“你放心，等我处理完事情，立刻就回家，这三十万彩礼一定妥妥当当交给你。”

我一顿口舌将李光耀哄的找不着北，那边我妈正低声下气的和他的宝贝儿子解释，可是李光耀哪管这些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怪。

“都怪你，我当初说了别去别去，你非要去闹，现在好了，钱呢，钱怎么办！我跟你说，你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钱给我凑齐了！”

我妈憋半天，说了句，“光耀啊，你听妈解释。”

李光耀暴躁的打断她，“解释什么解释，我要钱，要钱懂不懂！你让我结婚，你让我娶周可，钱呢？啊，钱呢？你说话啊！”

我妈嘟嘟囔囔，半天说不出一个字，就像是小时候因为多吃一口蛋糕被打手心的我。

因因果果，终复轮回。

怎么样，被自己钻心窝疼的儿子责怪的滋味，不好受吧？

11

两个月后，我的比赛进了决赛，而李光耀要结婚了。

我爸的厂子这几年效益不好，又刚给李光耀置办了新房，家里哪来这么多钱凑彩礼？

光是亲戚怕是已经借了个遍，但是八十万太多了，听说我妈把他们住的老房子卖了，又找银行贷款了三十万，这才勉强凑齐。

这次回家，她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，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。

也就是李光耀拜堂时给父母敬茶的时候勉强挤出个笑脸。

婚礼上我全程隐身，哪怕是最后的全家福合影，都没人叫我上台，我就像个局外人一样。

于是我疯狂搂席，爹的，不吃白不出，我可是给他和周可一人上了二百五份子钱呢。

不知道为什么，我一点悲伤的心情都没有，这样也好，没什么心理负担。

反正这个家，从来没有真正接纳过我，所以当我决定脱离你们的时候，我也不会有任何犹豫。

我要蜕变，因为我自始至终都知道，只有不断的向上爬，才能找寻到真正的自由。

当我决定张开双翼的那一刻，太阳也会暂避锋芒。

……

李光耀的婚后生活似乎很美好，蜜月旅行恨不得一天十八条朋友圈。

不过我妈看起来就不太好了，周可生下孩子后，一改之前话语，说她不喜欢和公婆住在一起，有一股老人味，于是让李光耀就把他们撵走去了乡下老家。

八百年不会主动联系我的妈妈，竟然破天荒的跟我主动联系，内容全是在吐槽周可这个儿媳妇，又懒又贪，花钱还大手大脚的。

然后我反手一个截图发给了周可，于是李光耀一通电话过去，把我妈骂得狗血淋头。

听说为了给还贷款，她现在一天打三份工，每个月还得给李光耀付月嫂的工费。

因为她亲爱的儿子说了，“你自己说的，生了孩子你来带，现在你回了老家，既然没法带孩子，就请个月嫂吧，工资你掏就行了。”

以前的她，想去哪立马就约上几个好姐妹，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。

现在在老家，就连村口想吃的热卤，她买之前都得掂量掂量，这个月的钱还够不够活到月底。

毕竟她得多攒攒钱给李光耀还贷款呢。

……

两个月后，我坐在电脑前，心情忐忑，等待着查成绩。

身边是王老师，她握着我的右手，让我别紧张，自己的手心却早已都是汗了。

我虽然点着头，可心里怎么能不紧张，这次比赛不仅仅是一个数字，一个荣誉，更是我每个奋笔疾书的夜，是我漆黑一片的未来。

墙上的秒针一点一点走着，我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点击。

刷新，刷新，终于，空白的屏幕上有了字体。

我逐字看去，不断的验证着屏幕上那个通红的数字，视线瞬间模糊起来。

王老师一把抱住了我，激动的喊着，“第十八名，小草，你是第十八名，全世界排名top20！”

我一把扑进王老师的怀里，积蓄了太久太久的情绪在这一刻，从我的心脏涌出。

那些怀疑，嘲笑，与无数次的自我否定，在此刻全部烟消云散。

王老师紧紧抱着我，整个办公室里没有声响，只有两双上下起伏的肩膀。

12

很快，就有几家大学给我抛开橄榄枝。

我没有犹豫，选择了一家早就深思熟虑过的答案。

原因很简单，补助多，压力小，而且在国外。

临走那天，王老师塞给我一张银行卡，紧紧握住我的手。

我们都没说话，喷涌的泪水却已代表一切。

在国外拿下硕士学位后，由于成绩拔尖且各大竞赛排名靠前，我继续攻读博士。

这期间，家里发生了许多变故。

李光耀离婚了，原因是他发现养了这么久的孩子，不是他亲生的。

但彩礼给了出去，房子也有周可的名，他最后选择折现，拿了将近一半的钱。

我妈本来一天三份工，精神都快崩溃了，得知自己含嘴里伺候的孙子不是亲生的后，彻底垮掉。

整个人突然就倒了，整日瘫在床上。

结果李光耀拿了钱，不仅没把剩下的贷款还上，还用钱去赌博，最后输了个精光，并因为金额巨大，进了监狱。

我妈没人照顾，家里还负债累累，我爸没办法，把厂子卖了，在老家支了个小摊卖煎饼果子。

老两口还没到五十，却已经白了半边头发。

我常常接到电话，他们对我诉苦，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。

“小草啊，以前是爸妈的错，其实我们一直都很疼爱你的，现在你弟弟进去了，妈也成了半个废人，你就当心疼我俩，回来看看吧。”

我轻轻撩拨发梢，不带感情道：

“妈，我弟变成这样，说白了不都是你的责任吗？溺子如杀子，可你偏偏一步步看着他走向深渊。”

“再说了，我弟不就被判了三年吗，你们这么疼他，应该不会怪他吧，三年以后等他出来，让他在你们膝前尽孝就够了，我这个女儿哪比得上儿子。”

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阵阵呜咽声，于是果断挂了电话。

人似乎很容易犯这种低级错误，自己拥有的不珍惜，总是等到孩子死了知道奶了，对象跑了知道哭了。

早干嘛去了？

……

博士毕业后，我拒绝了导师的留校请求，义无反顾踏上回国的航班。

许多年未曾踏足故土，我的心情无比激动，以至于按响门铃的手，都在发抖。

门打开了，还是那张熟悉的脸，那张我日思夜想无比感激的脸。

“王老师，我回来了。”

王老师一时间有些呆滞，下一秒直接把我拥进怀里，温柔的说，

“回来就好，回来就好……”

我受邀去到母校，站上了那个孕育了我数学种子的学堂，并成为了最年轻的数学系教授。

我要在同一片土地上，挥洒我的汗水，将心中的热爱传播下去。

我勇敢而真实，从不藏匿身后的翅膀，并大力的挥动它从贫瘠的土地里飞出来。

同时，我时刻告诉自己要良善，明察，永远不要仓促经过人间，要常常俯身低首，缓缓而行。

我在心里种花，在清晨看海，拥有能做自己的自由和敢做自己的勇气。

我是一颗沼泽地里长出的一颗小草，拼尽全力，一次又一次救自己于水火之中。

我，要开始全新的生活了。